他自然而然地将凉拌鲫鱼里的辣椒给挑出来，鲫鱼露出来也并没有吃，而是给安奕辰留着。

安奕辰注意到这个细节时，偷偷看了他一眼。

他低垂着眉眼，整个人少了平时的痞气，神情举止温柔深情，就像......就像在对待爱人般自然体贴。

“鲫鱼里虽然很多刺，但是我让厨师把所有的刺都切断了，所以吃起来不会感觉到刺，只会有一些大一点的刺，我帮你挑出来吧。”

挑刺几乎都是顾景行习惯性动作，他跟程瑾然在一起，只要吃鱼，挑刺的活儿都是他干。

所以他说得很自然。

安奕辰嘴唇动了动，目光定定地看着他。

顾景行没得到答复，抬头看向他，这才反应过来对面坐的是喝了孟婆汤的老婆，连忙半开玩笑道：“安先生，我能提供挑刺服务，不收小费的。”

安奕辰喝了口一旁的杨枝甘露，最后掩下眸中情绪，说：“好啊，多谢了。”

吃得差不多了，顾景行就开始收拾碗筷，安奕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，问：“顾医生在家经常做家务吗？”

“一个人住，这些是必备技能嘛。”

安奕辰吃着柠檬巴斯克，他很喜欢柠檬的味道，比他身上的蜜桃味清新得多。

他看着顾景行坚实的手臂，决定说出一些疑惑：“我不相信。”

顾景行有些莫名地看他一眼：“不相信什么？”

“不相信我的喜好都是你猜的。”

顾景行看了他一瞬，装不懂问：“什么喜好？”

安奕辰注视着他：“今天的菜。”

顾景行慢条斯理地擦着手，说：“那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时，桌上摆的都是酸辣口的菜，这不难猜吧。”

“这当然不难，你怎么能保证今天这些菜我就一定喜欢呢？”

顾景行看着他笑了：“我可不能保证，只能说试一试，这些菜也是我喜欢吃的，万一安先生也喜欢呢？”

安奕辰仍然不满意这个答案，沉默地看着他，没说话。

顾景行轻叹一声，走到他面前，双臂撑在扶手上，俯视着他，沉声道：“既然安先生这么想知道，那我就实话实说了。”

“你猜得没错，我对你早有企图，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，我想我就喜欢上了你，文艺点叫一见钟情，直白点叫见色起意，后来，我发现你跟冷美柔并没有感情，这让我欣喜不已，所以那天没控制住吻了你。”

顾景行喉结滚动：“我发现你很可爱很纯真，你拉着我感受阳光的时候，你偷看捉弄我的时候，你看到我的身体又装得一本正经的时候，或者是你被我吻得不能自已却又让我出去的时候，我都觉得很可爱。”

“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，于千万年之中，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，没有早一步，也没有晚一步，刚巧赶上了，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，惟有轻轻地问一声。”

他的语调低沉轻缓，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安奕辰，留着最后一句没有说完。

安奕辰抬头怔怔地看着他，不由得接下最后一句：“噢，你也在这里吗？”

（出自张爱玲的《爱》，也是这章的标题，同样也是顾景行的言下之意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