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华靠在殿门边，目送着那两道背影消失在云海尽头。</p>

一道是气到发抖的白色，一道是无奈叹气的粉色。</p>

啧。</p>

他咂了咂嘴。</p>

今天这瓜，吃得可真饱。</p>

青丘的老狐狸，居然敢当面跟师父叫板，勇气可嘉。</p>

就是脑子不太好使。</p>

父神偏爱？</p>

那是多久远的老黄历了。</p>

现在的天，姓玄。</p>

东华转身，准备开溜。</p>

他可不想留下来触霉头。</p>

师父刚发完火，虽然不是对他发的，但保不准会迁怒。</p>

“师父，那我也忙去了。”</p>

东华脚底抹油，话说完人已经闪到了殿外。</p>

应渊：“……”</p>

师兄，你的“忙”，就是回太晨宫睡大觉吧。</p>

偌大的殿宇，瞬间安静下来。</p>

只剩下他和高踞帝座之上的父亲。</p>

空气里还残留着刚才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压迫感。</p>

应渊站在巨大的盘龙柱后，小手紧张地抠着柱子上的雕纹。</p>

他偷偷抬眼。</p>

玄夜还坐在那。</p>

他没有看自己，只是单手支着额头，另一只手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。</p>

嗒。</p>

嗒。</p>

嗒。</p>

每一下，都像是敲在应渊的心尖上。</p>

他不知道父亲现在在想什么。</p>

是在为青丘的事烦心？</p>

还是在回味刚才那场碾压式的胜利？</p>

应渊不敢动，连呼吸都放轻了。</p>

不知过了多久，那敲击声停了。</p>

“过来。”</p>

玄夜的声音响起，不复刚才的冰冷，但也没多少温度。</p>

应渊迟疑了一下，还是迈开小短腿，从柱子后面走了出去。</p>

他一步一步，走到帝座之下，仰起头。</p>

玄夜正低头看着他。</p>

眼眸幽深，看不见底。</p>

应渊的心跳漏了一拍。</p>

“今日玩得如何？”</p>

玄夜开口了，语气平淡，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。</p>

应渊愣了愣，才反应过来父亲是在问他。</p>

他小声回答：“师兄带我去了人间。”</p>

玄夜的眼神动了动，似乎柔和了一瞬。</p>

“人间热闹，多去玩玩也可。”</p>

应渊心里那点小紧张，忽然就散去了一些。</p>

原来父亲没有生气。</p>

他抿了抿小嘴，鼓起勇气，问出了一个盘桓在心里的问题。</p>

“父亲……没觉得孩儿不思进取，荒废时光吗？”</p>

问完，他就有点后悔。</p>

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？</p>

玄夜挑了挑眉。</p>

“为何这般说？”</p>

应渊垂下眼帘，看着自己玄色袍子的一角。</p>

他想起了前世。</p>

那个为了天下苍生，克制所有情感的应渊君。</p>

那条路，很苦。</p>

可那是他作为帝君，必须背负的责任。</p>

他深吸一口气，用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郑重语气说道：</p>

“孩儿以为，生于帝王之家，当克己复礼，勤勉修行。”</p>

“日后，方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。”</p>

一句话说完，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。</p>

应渊说完就低着头，等着父亲的评价。</p>

或许是赞许，或许是勉励。</p>